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爭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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爭奪

蕭確剛出門就撞見溫觴在屋外踱步,他看似不經意地路過,實則一直註意著屋內的動靜。蕭確知他找自己有事,就邀他在院子裏坐了下來。

溫觴瞥了眼姜鳶的屋子,過了許久才啟齒:“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
“溫老爺既然來找我,想必已經決定要說了。”蕭確耐心地回應他這句廢話。

溫觴捏緊拳頭下定決心問道:“姜姑娘是一直待在蕭大人身邊嗎?”

提到姜鳶,蕭確立刻坐直了身子,警惕地看向他。不知他心裏在打什麽算盤,不正面回應是最保險的。

“溫老爺想說什麽不妨直說。”

“蕭大人可否先回答我方才的問題,否則我下面的話毫無無意義。”溫觴眼神堅定,毫不躲避蕭確懷疑的目光。

對於姜鳶的事情蕭確向來小心翼翼,他對溫觴沒那麽了解,自然是不會輕易透露她的信息。他笑裏藏刀一言不發,溫觴感受到了威脅,迫不得已開了口。

“如果我沒認錯,姜姑娘應該十幾年前來過我這裏。那時我一個交好的朋友帶她來治病,結果病治好了,但她什麽都不記得了......”

蕭確等不及打斷他的話:“你那朋友可是風雨樓的人?”

溫觴眼中顯露驚愕之色,額間瞬時布滿了細密的汗珠。

朝廷捉拿暗雨這件事他不是不知道,以他那朋友的身手和身份應該不會這麽容易被捉到。蕭確既然會這麽問,想來姜姑娘也是暗雨。

好在蕭確對姜姑娘的在意面對外人毫不遮掩,縱使知道她暗雨的身份還把她留在身邊,看來他賭的沒錯,姜姑娘才是用來討好蕭確的最佳辦法。

蕭確他惹不起,那朋友他也惹不起。

溫觴微微一笑:“我不說,蕭大人心中應該已經有答案了。我告訴大人這件事就是想說姜姑娘還是有恢覆記憶的可能。”

“此話怎講?”蕭確卸下威脅的姿態,目光變得柔和又滿是善意。

溫觴覺著自己在此對話占了上風,原本畏畏縮縮的身子挺得筆直,在蕭確面前總算有了一家之主的氣勢。

“雲朵告訴我姜姑娘氣脈淤結,呼吸沈悶,想來心中積壓著許多事情。她的失憶一半是藥物導致的,一半是自身回避記憶。先前給她治病時用藥量大,她體內還有殘留,雲朵已經幫她排出了,剩下的就要看姜姑娘是否想面對了。”

蕭確眉間緊鎖,微顫的瞳孔逐漸失了光。

難道在她心裏八歲前的那些時光這般不堪,沒有一點值得回憶的嗎?難道當年的打鬧、嬉笑、誓言都是違心的嗎?十幾年來她真就一次也沒動過回憶的念頭嗎?

蕭確想沖進屋問個明白,卻聽見府裏的下人大喊了一聲:“不好,有刺客!”

又是刺客,自從離開了京霖,幾乎每天都會遇上刺客。蕭確對此已見怪不怪了,他第一時間沖進姜鳶的屋子要救她出來,卻見屋內空無一人,一側的窗戶大敞著,跺上了一雙腳印。

他正想尋著腳印跳出去,被溫雲朵一把拽了回來:“蕭大人要逃命也別跳窗啊,我帶人護大人離開。”

“她人呢!”蕭確沒控制住情緒,轉身扯回衣服沖她大吼。

溫雲朵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句:“姜姑娘這麽聰明,察覺到危險應該早就躲起來了吧。”

她的眼珠心虛地打著轉,楞是不看蕭確一眼。蕭確冷笑一聲奪門而出,一支箭劃破黑夜“嗖”地射了過來,他來不及躲閃,被箭刺穿了肩膀。

箭上淬了毒,蕭確能分明感受到毒素蔓延了整個左臂,他忍痛折斷箭尾,接過溫雲朵遞來的弓箭,在左臂未完全麻木前一箭射穿了傷他那人的頭顱。

那人從對面的屋頂上咕嚕嚕滾到院中,鮮血迸濺得到處都是。

府裏的侍衛全部出動,將所有的刺客抓了起來。溫觴押著人重回院中,見蕭確在查看屍體,肩膀還流著血,立刻命人把藥拿來。

他在一旁安靜思慮,鬼市裏敢來他溫府殺人的恐怕只有顧家,但眼下顧平在他手裏,顧家人應該不敢輕舉妄動。

難道是外面的人?

溫觴眼睛一亮,腦中蹦出了一人的名字。正巧與蕭確對上了眼,他上前一同查看那人的屍體。

“蕭大人有發現什麽嗎?要不先處理一下傷口,此毒厲害,若不及時排出,你這手臂怕是就廢了。”

蕭確拍手起身,手指染上的鮮血沒處擦,溫觴有眼力見地遞去帕子。

修長的手指在帕子裏輕輕蹭著,蕭確開口道:“我有數,這點毒並無大礙。溫老爺,溫林現在是死是活?”

“那逆子被我關起來了,大人這麽問......”溫觴說到一半,轉身急忙走去關溫林的屋子。蕭確將帕子丟在屍體臉上,轉身拍了拍與自己湊得最近的侍衛。

“來得挺及時啊。”

十五為自己豎了個大拇指:“多謝大人誇獎。我已經派人把左少爺平安送回左府了,不過陸賀亭沒有親自過來,而是派了這些死侍過來殺大人,大人孤身一人在此,我怕出什麽事就跟了過來。”

蕭確料想到陸賀亭還會再掙紮一會兒,便隨他去了,畢竟上岸的魚也蹦跶不了多久了。

“我走的時候,陸賀亭可有其他動作?”

十五思考了一會兒:“就......剿了一處匪寨,就是大人猜測左齊跑出來的那個匪寨。”

蕭確揚起嘴角,看來他想的沒錯,那處匪寨不是楊維要故意留下的,而是陸賀亭留下的棋子。

不過他既然知道自己暴露了,按常人的邏輯應該能跑多遠跑多遠,可他非但不跑,還有工夫銷毀證據,看來他背後確實還有更龐大的勢力,讓他不惜丟了性命也要將其掩護好。

而且這股勢力絕不是在長州城,否則他不會暴露的這般快。杜泉河來此查了這麽久都沒什麽線索,反倒他一來就接二連三的牽出了線索。

蕭確覺著像是有人把功勞往他嘴上餵,或者說陸賀亭以及死了的左縣令都已經成為廢棋了,他們的存在已經影響不到誰的利益了,讓他察覺到異樣也無妨。

蕭確突然有種預感,陸賀亭命不久矣。他若死了,長州這裏的線索就徹底告一段落了。

他正要吩咐十五趕回去活捉陸賀亭,卻被他打斷了話。十五指著他發黑的胳膊道:“大人,你的手臂......”

被十五一提醒,蕭確這才發現左臂垂落在身側動不了了。整個手臂黑紫,血管凸起,似是輕輕一戳就會爆裂。

“這可怎麽辦啊!”十五問周圍的侍衛知不知道這是何毒,眾人皆搖頭不知。

“我知道。”溫雲朵從屋裏走出來,“只有用此毒養殖的蜈蚣才能將毒吸出來。”

“蜈蚣?”十五摸索著口袋掏出楓迎送的蜈蚣,溫柔地將它放在蕭確手臂上。

蜈蚣在手臂上來回爬動,最後停在皮膚最黑紫的一處。

蕭確“嘶”了一聲,蜈蚣的身體因吸血而逐漸膨脹,直至手臂恢覆原狀,蜈蚣如一團球滾落至地,仰面死了。

楓迎說得對,此物還真派上用場了。

十五為自己的出言不遜而愧疚,可現在他沒有時間想如何彌補楓迎,蕭確命他快馬加鞭趕回長州城,務必捉住活的陸賀亭。

蕭確帶著他留下的幾人一並去尋姜鳶,正要離府,溫觴哭喪著臉跌跌撞撞地快步走了過來。

“蕭大人這是要去哪兒啊?”

他深陷的眼窩被淚痕一分為二,只片刻時間眼睛已紅腫的似註了水的氣球。

蕭確嘆了口氣,溫林遇刺不久,若發現及時或許以溫府的能力還有救回他的可能,他提醒溫觴不過是替姜鳶報救命之恩。他安慰道:“溫老爺也不必去尋仇了,陸賀亭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。”

“蕭大人怎知是陸長史派人殺的人?”溫觴滿臉不解地看著他,忽而瞳孔微顫,眼睛一眨不眨,“蕭大人是何時知道我兒將噬魂殘毒的秘方賣給陸賀亭的?”

蕭確微微一笑:“溫老爺忘了自己說漏嘴了?”

說罷,他轉身離去,留溫觴一人呆站在原地。

他何時說漏嘴了?

他一拍額頭反應過來,在生死博弈坊前他與顧平對峙的時候蕭確怕是已經猜出一二了。不過怪就怪蕭確太過聰明,他憋著氣根本沒有明說,可蕭確根據只言片語就自己推測出來了。

鬼市裏能有什麽法子賺這麽多錢,當然是和外面的人談成大生意。溫雲朵在顧家受苦而溫觴沒有強硬地把人帶回就已經說明了問題,溫家有把柄在顧家手上,或者說兩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。

蕭確無心調查究竟是兩家聯合洩露的秘方,還是溫林偷出來與顧平合作。反正就算真相大白,朝廷也無法查封鬼市。

顧家已敗,溫家就是鬼市最大的勢力,說不定以後還有求於人,因此事與其結仇便得不償失了。

他眼下要抓的是那群為官作亂的,至於其他人就看聖上是否有閑工夫去管了。

蕭確帶著人去尋姜鳶的下落,得知有一群蒙面的人綁了一女子離開了鬼市,他二話不說駕馬追了去。

他擔心的不是陸賀亭的人把她綁了去,而是擔心風雨樓的人把她帶走。最令他害怕的是,心中猜測的正如他所想,蘇沐荊和姜鳶同坐馬背上等著他追來。

蕭確拉緊僵繩,馬擡腿又重重墜地,在濕軟的泥地上跺出兩個坑。

蕭確語氣肯定地質問他:“蘇沐荊,你是暗雨?”

“蕭大人不是猜到了,何必再問我一遍。”蘇沐荊不屑一笑,與姜鳶貼得更近。

姜鳶在他懷裏東倒西歪,似是失去了意識。

蕭確咬緊牙關拔劍威脅道:“你把她怎麽了?”

帶著面罩說話氣勢少了一半,蘇沐荊扯下面罩,挑釁地向他靠近:“怎麽,擔心我對她做什麽?我與她相識了十幾年,怎麽可能會害她。倒是蕭大人你,怕是早就識破了她的身份,就等著把她捉回京霖領賞吧?”

蕭確不想聽他廢話,劍一橫指向他的腦袋,跟隨的侍衛也拔劍擺好了隨時開戰的架勢。

“蘇沐荊,把她放了,我可以讓你安全離開。”

“若我不呢?”蘇沐荊根本不怕,掉轉馬頭退後,身後的暗雨便沖了上來。

侍衛和暗雨激烈地打鬥起來,蘇沐荊帶著姜鳶疾馳離開,而蕭確在身後窮追不舍。

山路崎嶇,霧色濃重,馬蹄每次落下都像是在試探未知的深淺。

姜鳶被顛醒,聲音隨著身子的抖動顫抖道:“這是......在哪兒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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